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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序杀局:玄甲卫第10节(1 / 2)





  魏徵心里一动,看来自己的办法还是奏效了,但脸上却故作错愕:“陛下,您……您做什么了?”

  “朕已经决定让魏王入居武德殿,不日便将正式下旨,遍告朝野!”李世民盯着魏徵大声道,“这事朕也已提前告知魏王了。怎么样,现在你又想说什么?”

  赵德全又是一惊,万没料到皇帝一气之下,还真把这事给说了。

  魏徵做出一副大为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陛下,万万不可这么做!”

  “为什么?”

  “您一旦这么做,必然会进一步激发魏王的夺嫡野心,也会让满朝文武视为您废黜太子的先兆!”

  李世民冷哼一声:“危言耸听!”

  “陛下!”魏徵突然摘下头上的乌纱,高举过头,双腿一跪,朗声道,“陛下,您若执意为之,那臣今日便恳请陛下恩准,让臣致仕还乡、归老林泉!”

  李世民一怔,没料到魏徵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赵德全眼睛一转,赶紧跑过去,帮魏徵把乌纱帽戴回头上:“哎呀魏太师,有什么话您跟大家好好说嘛,哪有动不动就摘乌纱帽的?!”

  魏徵不语,执拗地把帽子又摘了下来。赵德全赶紧又给他摁回去。如是反复三次,最后帽子还是没戴回魏徵头上。赵德全无奈,只好摇摇头放弃了努力,悻悻然走回李世民身边。

  “魏徵,”李世民缓和了一下情绪,“你具体说说,朕这么做有何不对?”

  “回陛下,武德殿既在深宫大内,参奉往来,固然极为便近。然而,此殿在东宫之西,地位尊崇,甚于东宫,魏王若居之,欲将太子置于何地?储君乃一国之本,若放任亲王凌驾其上,则国朝礼制将形同虚设,天下臣民亦无法可依,必遗祸阶,实堪肇乱!陛下既爱魏王,又何忍将其置于嫌疑之地?此外,武德殿乃昔日海陵王所居,其以悖逆伏诛,此朝野共知,魏王若移此殿,岂非大不祥之举?故此,还望陛下三思,尽早收回成命!”

  海陵王就是当年的齐王李元吉,曾居此殿数年,武德九年与隐太子李建成一同被诛后,被李世民降爵为海陵郡王。魏徵现在提这一茬,表面上是说“不祥”什么的,实则是在暗示李世民,若让魏王入居此殿,必将引发与当年一样的兄弟阋墙的惨剧。

  尽管李世民明知魏徵必然会反对此事,但还是没料到他会反对得这么厉害。

  沉吟片刻后,李世民忽然笑了笑:“玄成啊,你辅佐朕这么多年,每次犯颜直谏,朕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快,但事后来看,你每次所言,又几乎都有道理。所以,你方才这一席话,朕也会仔细考虑的,你先退下吧。”

  “陛下圣明!”魏徵这才郑重其事地把乌纱帽重新戴回头上,“臣告退!”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魏徵一走,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旋即消失。

  “大家,”赵德全小声道,“您方才真该忍住,别跟这个一根筋的魏徵提这事。”

  李世民冷然一笑:“德全,你真以为,朕刚才是一时情急说漏嘴了吗?”

  赵德全一怔:“那……那大家是……”

  “这件事就是颗石子。”李世民目光中带着深邃的笑意,仿佛自语一般,“不把这颗石子扔出去,朕又怎么会知道,朝廷这口大池塘里到底藏着多少只蛤蟆,这些蛤蟆又会叫出多少种声音?”

  赵德全恍然大悟:“大家真是天纵圣明!老奴真蠢,差点以为您真是说漏嘴了。”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差点,你已经这么以为了。”

  “是,大家说得对,老奴愚钝,老奴愚钝!”

  “方才魏徵闹这么一下子,至少可以证明,他没有朋党,还是那个清高孤傲的耿耿诤臣!”

  “大家何以见得?”

  “他要是有朋党,早有人把消息漏给他了,还需朕来‘说漏嘴’吗?”

  赵德全频频点头,一脸佩服之色:“大家英明!”

  楚离桑从那天深夜回家之后就发起了高烧,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

  楚英娘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天天守在床边,亲自喂她喝药。楚离桑烧得不知白天黑夜,迷糊中却还惦记着送钱到菩提寺去给那个“呆子”,只是这三天连清醒的时候都不多,更别提要下床出门了。

  到了第三天夜里,楚离桑的烧才渐渐退了,意识也终于清醒。

  楚英娘不停地抚着胸口,把满天的神佛菩萨都感谢了一遍。楚离桑看见母亲眼里布满了血丝,知道她这几天几夜肯定都没合眼,心里既感动又歉疚。

  喂她喝粥的时候,楚英娘嗔怪道:“你这几天快把娘吓死了,尽说些胡话!”

  楚离桑一惊:“我……我说什么了?”

  “娘都听不懂。只听你瞎喊什么‘呆子别走’,还说‘我要帮你’‘给你钱’什么的。到底谁是呆子?”

  楚离桑支吾着:“我……我做噩梦了,梦里的话你也当真?”

  楚英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旋即笑了笑:“算了算了,你病好了才要紧,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楚离桑咧嘴陪着母亲笑,心里却一直在想自己病得真不是时候,一晃就好几天,也不知道“呆子”现在怎么样了。

  天色微明的时候,尔雅当铺的伙计刚刚卸下第一块门板,就看见几天前的那个白衣男子又站在门前,手里依旧抱着那只黑布帙袋。

  伙计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轰他走,男子却一改前些天的态度,一直低声下气地求着情,说这回不是来典当的,而是专程来向吴掌柜道歉的。

  “道什么歉?”伙计一边卸门板,一边没好气地说,“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成天游手好闲骗吃骗喝吗?去去去,我们先生要干正事,没工夫理你!”

  男子终于失去了耐心,脸色微变:“这位兄台,在下跟你好言好语说话,你……你怎么能随口诬蔑人呢?”

  “我看你小子就是有病吧?”伙计怒了,“是不是真想找打呀?”

  男子正待声辩,吴庭轩走了出来,对伙计道:“大壮,忙你的去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叫大壮的伙计又狠狠瞪了男子几眼,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吴庭轩看着男子:“这位郎君,咱们那天该说的话都说了,不知你今日……”

  男子忽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里含着泪花:“吴掌柜,请您救救小生吧,小生这回真的是没活路了!”

  吴庭轩一惊,慌忙将他扶起:“有话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