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妤的行李，早在那顿晚饭前被苏志华安排送到程言的别墅里。

  程言知道这又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默许的。当时程言并没有对苏志华明说想见他的哪个女儿，而苏志华送来的只是苏池妤的行李，这样赤裸裸的偏爱，谁都看得出。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苏简根本不是苏志华亲生的。

  助理林致有给程言发过一份有关苏家的资料。收到文件的程言才后知后觉自己是有要求过林致整理一份苏家的信息，特别是关于苏简的。

  这份资料在他邮箱里躺了几天，直至今晚程言才将这份资料打开来看。苏志华跟苏简的内容，程言一目十行地扫过，而滑动到关于苏池妤仅有一页的内容时，他注视了许久。

  资料上说她乖张跋扈，目中无人，经常欺负苏简，而今晚他见到的人却是跟资料上说的不一样。但林致在他身边工作多年，经验丰富，不可能将错误的信息呈给他。

  林致发来的资料大部分与苏简有关。

  他今晚准备离去前，“无意识”说的那句“苏小姐，我送你”，是对着苏简说的。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促成他和苏简。

  这是为什么？

  到底是他多虑了，还是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隔壁传来一阵尖叫，打断了程言的思路。

  程言取下眼镜框，抬手捏一捏鼻梁后，又把眼镜框戴回去，一双眼眸里露出几分疲态。他不打算理会刚才出现的小插曲，想继续工作。

  一双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刚搭上键盘，程言又听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让她住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沉姨？沉姨，沉姨你在吗？”池妤下楼，四处寻找沉姨。

  “沉姨晚上不住这。”

  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在池妤背后发出，池妤的小心肝颤了颤，她惊恐地回过头，看到了程言那张冷脸。

  “你吓死我了！”

  “半夜鬼哭狼嚎的，谁比较吓人？”程言没有看池妤，直径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水。

  池妤听出他语气里有几分鄙夷，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诶诶，你要回房了？”池妤看他拿了一瓶水就要上楼。

  “有事？”

  “有…有鬼，你信吗？”

  程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洗完头的头发软塌塌的，显得几分温和儒雅，与白日里气场强大的他完全相反。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透过眼镜片盯着池妤，池妤猜想他现在一定很想翻白眼。

  “信。”

  嗯？池妤眼睛亮了亮。

  “你就是。”

  池妤：“……”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程言向上走了几步楼梯，忽然问了一句，“你怕？”

  池妤点了点头，“有点。”

  “哦。”程言潇洒转身，继续走回房，“砰”一声，房间门关上了。

  池妤：“？”他不是人。

  呜呜呜，她好想回家。

  当程言提着笔记本电脑下楼时，看见池妤用一件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电视播放着综艺节目，节目里嘻嘻哈哈的声音填满了这寂静的房子。

  “小声点，太吵了。”

  看见程言出现在她面前，池妤确实有些意外。她乖乖地将音量调小，然后看着程言将电脑放在腿上，一双好看的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

  “电视节目没我好看？”程言头都没抬，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池妤“咻”地转过头，尴尬地继续看电视。

  “你怎么会下来？”池妤忍不住好奇问程言。

  “怕你做出奇怪的事情，发出奇怪的声音，还是亲自监视你比较好。”

  池妤：“……”

  好不容易起了个头，天就这样被聊死了。

  不知过了过久，程言后知后觉看了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才知道已经那么晚了。他抬起头，发现池妤的身体早就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里还播放节目，叽叽喳喳的有些吵。

  程言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起身走到池妤的旁边，好心地想拿抱枕给她垫在头下。

  “程言…”池妤迷迷糊糊道。

  程言的手一顿，仔细看池妤合上眼皮的双眼，再听她绵长的呼吸声，才确定她是在说梦话。

  “…你是不是傻，连我和苏简都分不清楚…”

  程言动作轻缓的将抱枕垫在池妤头下后，听她说完梦话，没好气地笑了。

  池妤从沙发上醒来，对自己身处的地方还是有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