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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1 / 2)





  顾长生闷着声不说话。

  “你去给你那闺女说, 屋里这个月母子要下奶,她屋里的肉有那么多了,今日知县府提过来的两只大猪蹄膀子,就送到我老屋里来。”

  “我就是再生气, 她的东西我也理所当然应该得, 她就是再横也应当孝敬我。”

  新屋里今日招待知县府, 弄得饭菜都是好的,光是肉就有好几种, 鸡鸭鱼猪羊,张氏眼馋了一日,大儿媳妇倒是让人每样菜都送过来了一些, 可张氏越看心里越堵。

  往她屋里都端了这么多,那席上得糟蹋多少了去。这群没眼力的败家子,人家知县府上的人还稀罕吃肉吗,弄几个素菜豆腐上去也能办出来一桌席。

  她们就是看着东西多, 老鼠存不住隔夜粮,非得一次冲个大胖子吃个饱,哪里想过以后啊。

  “娘,今儿个是爹的寿辰,恰好碰到知县府的人来提亲,爹说干脆就这么混搭着过了,他能给咱们多少咱们就收多少,别在他寿辰上给他添了堵。”顾长生只能委婉的劝说他娘,爹连寿辰都没有打算办,也是想节约下来把东西都存着,今日知县府的人来,总不能让人看了他顾家的笑话,弄的都是好东西,剩下的也够晚上大家伙儿吃顿饱。

  张氏听顾长生说起了寿辰,这才暗自推算了一下日子,她心里早就将顾见云的寿辰忘了个干干净净。

  “我能给他添什么堵?他的寿辰有他孙女给他过,我这糟糠之妻算的了什么,他巴不得休了我,看我一辈子的笑话。”张氏一想起来,心里有委屈上了,自己相公的寿辰虽然是她忘记了,可既然顾蜜记得,怎就不提前只会一声,这时候让她的儿子提出来,明摆着就是扫她的面子,怪她这个当妻子的没有替家住想,不贤惠。

  顾长生有些不想再听张氏叨叨,站起来说了句,“我过去看看,今日再怎么都是爹的寿辰,总不能就让两个小的陪他过。”

  顾长生站起来这么一说,另外两个儿子,肯定也不好再坐在老屋里,没过多久也跟着过去了。

  张氏心里就似被火油浇了一般,猛的在烧,她自己数了一辈子的贤惠,这会儿竟然有种被人在她脸上狠狠打了几巴掌的感觉。

  到了晚饭的点,顾长生还是从新屋那边给老屋里的两人端了饭菜,张氏接是接了,可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脸色乌黑闷着一声不吭。

  “娘,您也别生气了,您想要什么,就直接给我说,或者是直接给蜜丫头说,那丫头好说话,是个气度大的人,刚才大哥说漏了嘴,说起了聘礼的事情,蜜丫头便是直接说了,莫说是两个猪膀子,这屋里的东西,奶要是想要,都可以给您送去,还说之前没给您肉,那是因为和知县府的亲事还没有板上钉钉,怕奶吃的不安心,如今这些都是正经说媒下聘的,您拿了就能安安心心的用。”

  顾长生说完,张氏张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她当真这么说的?”

  “屋里那么多人在,还能有假?”顾长生觉得这事明摆着是娘做的不对,蜜丫头一个十六岁的姑娘都能将事情看的这么通透,娘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就看不透,非得要和蜜丫头过不去,她没有念着丫头是孙女,可蜜丫头心里还是将她当奶呢。

  她说嫌弃一半的聘礼不够,蜜丫头就说全部都给。

  张氏喉咙口一股气顺不过来,似傻了一般,想狠狠的嚎上几句,可偏偏又找不到理由,撒不出来火气,她此时的心情比被人塞了一只苍蝇还难受。

  她活了几十年,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了,居然被自己的孙女儿一环套着一环,弄到现在这样,让她里外都不是人啊。

  整个一晚上,张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夜里也没有睡好,孙子有顾长生抱,也没扰了她,可她一夜躺在床上就是合不上眼,满脑子都在想顾蜜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就算是为了臊自己的脸,可那些聘礼当真她就不稀罕了?

  从分家之后,她过的那些日子,仔细一想,哪一顿是将就的过的,不是肉就是鱼,短短一月不到,她比自己这辈子吃的好东西都多。

  她和顾见云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东西?张氏一想到这个点,心里就膈应的慌,弄的她整晚都睡不着觉。

  第二日一早,沈青梅也知道了顾蜜要将聘礼都送回来的事,心里虽纳闷顾蜜怎么就突然这么大方,可嘴上却没有说半个字,那些东西谁看了不眼红,既然她说要给,自己接着就是,横竖丢的不是自己的脸,是张氏的脸。

  一大早顾蜜就让爷和瞻子一起帮忙,将昨日知县府送来的东西全都给老屋里提了过去,鸡鸭提在手上,总是会叫上几声,弄的动静一大,邻里们都看到了,昨日顾家那丫头得了什么东西,全都原封不动的抬给了她奶。

  就这样的丫头,还能被张氏毁了名声的骂,真不知道张氏那颗心是什么做的,连自家屋里的人都不放过。

  这事情一闹,几个每日从顾家老屋经过去往后山的婆子,再也没有在后门上对张氏吼上一声,打个招呼。

  别说是打招呼了,只要是张氏一去到哪里,众人都是瞬间避开,生怕被她缠上,要是被家里的男人知道了,铁定就会埋冤她们和这个苛薄老妇来往,教坏了她们到时候苛薄到自己家。

  自家相公的寿辰忘了就算了,还惦记这孙女的聘礼,一样不剩的全部都让人给她送过去,她怎么就那么没见过东西,好歹分了家,她相公还在屋里,还得吃饭呢,这东西一拿,本就是两个家两个灶台分开了吃饭,岂不就是,不给那丫头留后路吗?

  众人一番推敲,总觉得这顾家多半会败在张氏手里,一旦顾蜜嫁到了知县府,那还愁吃穿不成?张氏怎就如此短见,只知道图了跟前的一点东西,怎就想不长远?

  张氏的另外两个儿子听说了此事,也过来了一趟,几番话绕来绕去,就是想劝自己的娘将聘礼还一半回去,蜜丫头还有两年才能嫁人,这两年那些东西都给了娘,那他们该怎么过?

  屋里还有一个顾瞻马上要读书的,没钱还能去私塾。

  “哼,你以为她能全部都给我?她能这么大方?她那屋里保不住就藏了多少东西,这些不过就是她不稀罕的东西,就为了拿来臊我的脸......”

  “娘,你还讲不讲道理!”顾长生没等张氏说完,突然就站起来,气的满脸通红。

  娘说一半的聘礼不够,非得全部要了过来,如今合了她的意思,蜜丫头都给了她,她还不满足,还说蜜丫头藏了什么,天底下哪里她这么当奶奶的。

  以前也没发现娘竟然是这个样,那么多年他所有的钱全部都交给了她管,从来没有给过爹,就是认为娘是个明白人,可如今一看,她哪里明白了,连自己的孙女都苛薄成这样,将来这个家,她怕是谁都能虐待。

  就想对爹一样。

  顾长生心头突然就冒出来了这个想法,有些后悔前几年对爹的冷漠。

  有好东西娘一直都是藏着不给爹吃,尽是让他去偏远的地头除草挖地,原本以为她这样是在气爹,气爹当初纳了那房妾侍,可气归气,气个几年心里总归是念着爹的,可昨儿个她居然连爹的寿辰都忘记了。

  而且自己告诉了她之后,也没见她说一两句好话。爹当年纵然是有不对,可让她恨了这么多年了,毕竟他还是一家之主,倘若换成自己,沈青梅日后要是这么对他,他估计早就将她赶出去了,可爹那边硬是没有说半句话,还让人端了饭菜过来,蜜丫头说聘礼全给娘,爹也没有说半个不字。

  谁知道娘竟然还没完没了,不依不饶了。

  “好啊,你这个不孝子,既然敢说我不讲道理......”张氏气的一抖,又开始破口骂,顾长生懒得听,头一回耍了脾气摔门而出,任由张氏扯开嗓子骂,为了躲清净顾长生一出去就扛了一把锄头去了后山的地里。

  顾长生一走,顾长宁和顾长安也走了,谁都没有心思再去劝张氏,等三伯顾长安回去将老屋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顾燕听了罗氏的话,跑到新屋里慌慌张张的问顾蜜,“当真将聘礼都给了奶?”

  “奶的心肝子也太厚了些。”顾燕气的咬牙,一时也想起了自己当初被吴家提亲的时候,提来的一壶菜籽油,足足有十斤重,算是聘礼里面最好的东西了,谁知道自己家里半点都没有沾到,全让奶拿走了。

  如今蜜儿妹妹这事,竟然比自己当初还要惨。

  “她要拿就给她呗,东西用了就没了,但人的名声坏了,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拾得起来的。”顾蜜平静的对顾燕说了一声,一点儿也不着急。

  人的欲望都是贪婪的,越是大大方方的给了奶,奶越会怀疑自己还藏着更多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满足。

  前世虽说自己的死,奶没有起到直接的关系,可若不是她一味的将自己踩着,让自己对她万事顺从,做牛做马的为顾家干活儿,但凡她能有一丝心疼自己,也不会让沈青梅猖狂的欺负到她和弟弟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