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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2 / 2)


  鸮王咕咕笑起来,庞大的身躯渐渐缩小,显露出一个如同人的模样来。他的长相粗犷,两鬓之下仍有些毛发在脸上生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可那双亮着莹光的妖瞳却让人无法直视。

  他可是刚出生的幼崽,无灯大师纵然是宰了我,也不会伤他的。

  他漫步走来。

  谢忱山一弹指戳在小炭球的脑门上。

  黑黑幼崽一鸟屁.股栽倒在他的僧袍上,被兜了起来。

  鸮王看着自家幼崽被谢忱山欺负,也不恼,站在距离谢忱山数步的距离外,长身一礼。

  还望大师思量。

  谢忱山拎着这小傻鸟起身,定定地看着鸮王许久,慢吞吞地把手指伸到幼崽的嘴巴边上。

  那被提着鸟毛的幼崽嫩生生咕咕了两下,一下子啄在指尖。

  没啃破。

  傻不拉几。

  谢忱山下了评语。

  吃的都喂到嘴边了,还得亲自撕开才成?

  幼崽显然听懂了,大怒,遂啃之。

  仍没成。

  谢忱山拎着鸟翅膀甩了两下,无语地割了两口肉塞进鸟嘴里。

  一经尝过那味道,幼崽发疯了。

  谢忱山习以为常地按住了想要扑上来的黒幼崽,随手抛给了几步之外的鸮王。高大的男人手忙脚乱地接住陷入浑噩状态的炭球,大手圈住他,生怕这崽子不知好歹,仍要扑上去啃咬无灯大师。

  而鸮王的喉咙,不为人知地咽了口唾沫。

  太令人难以自拔的香甜了。

  哪怕是一瞬间,连他活了千余年的岁数,都差点抑制不住饥.渴难耐的灼烧,更何况是出生不久的小崽子呢?

  不到三息,小炭球在父辈的大掌中酣睡过去。

  多谢无灯大师。

  谢忱山既然没有开口索要报酬,就说明此事便可了了。

  鸮王本来即刻离去。

  他把幼崽塞到他的鸟毛底下,大手搓了搓,突兀地说道:无灯大师,您身上不知为何多了一层我看不透的他顿了顿。

  倘若大师不弃,可往南走走,或许有所收获。

  鸮王丢下这句话,便重新化作硕大的体形,如兽,如鸟,诡谲异常,扑扇着厚重的翅膀离开了。

  谢忱山袖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鸮,在人世间倒有另外一道称谓,便是报丧鸟。

  说是夜间听闻此鸟啼哭叫嚣,便要死人。

  而鸮妖中,血脉纯正者,也偶有能冥冥之中有所感应者,说是预知有些过,却也能常感安危之变。方才鸮王便是感激谢忱山出手救了他那愚笨的幼崽,见谢忱山并未索要报酬,便索性自己送上一份礼物。

  往南去?

  他现在正在人世间与妖界相交处,再往南走,便是要越过三者的界限,进了魔域了。

  鸮王这意思,是让他去魔域寻魔尊?

  谢忱山饶有趣味地挑眉。

  人、妖、魔三者的立场各有不同,可人与妖的关系,大抵是比妖、魔之间要更亲密些。

  然在百多年前,现在的魔尊还未挑起杀戮前,妖魔这等词汇,对人族而言,是并在一处,也是同根相连的。

  不论是妖、亦或是魔,尽管他们突破修为上限极难,可这也意味着他们拥有着大量低中层的战力,尤其是这两者,都能以人为食。

  或是精魄,或是肉.体,皆可为材。

  这也是为何修仙门派并不聚集在一处,而是散落在此方人世间的各处,乃是过往岁月中为了能尽快赶往战场,庇护人族的缘故。

  不过自打魔族与妖族持续了百来年的大战后,尽管在一年前因为魔尊的突然抽身而中止了,可毕竟打了百年时间,两族的关系总不可能突然就恢复从前,和睦如初。

  妖族与魔族的大战,人族可是看够了热闹。

  谢忱山出现在魔域的时候,呼啸而来的狂风吹得他的袍子鼓胀了起来,袖口哗啦啦作响。血红的残月挂在天上,满目皆是荒凉。

  幽都山后,便是魔域。

  谢忱山其实只来过一次魔域,便是百多年前,与魔尊定下契约的那次。

  此后,碍于魔尊似乎能够解决魔域内的晦气,华光寺中的佛修们并未再踏足魔域,而是奔赴在其他需要他们的地方。

  这一次似乎是抱着别样的心思,谢忱山倒是没有掐诀日行千里,而是慢吞吞地漫步在这片荒凉的、与人世间别有不同的地域上,用眼睛、用步伐仔仔细细去丈量这方魔域。

  魔域比之人间,比之妖界,要混乱许多。

  这里混无法度,以强者为尊,实力便是一切。前一日还是备受凌.辱的废物,一朝得到宝器便可翻身做主,虐杀此前欺辱他的魔。

  这界,着实不愧魔域的名头,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只要想,在此间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比方说,谢忱山在魔域走了三个月,遇到了八十九次抢掠。

  这均下来都快一日一次了。

  倒也别笑话怎么魔域这界内还有抢劫这般低俗的事情,除开那些修为高强者,一界之内,自然还需得有那些底层苟活生存的弱者与普通魔头。

  谢忱山是佛修,他们不敢杀。

  但抢,还是敢抢的。

  谢忱山竟也是这么饶有趣味地任由他们抢了八十九次,直到最后一次被一对师兄弟给救了。

  正巧撞上这桩抢劫的佛修们赶来相救,年长的佛修身上亮着黄白色的光芒,口中默念数次咒决,那拦在谢忱山身前的魔族仿佛被什么禁锢了脑袋,疼得满地打滚,瞬间化作一道灰气逃走了。

  而站在年长佛修身后的年轻和尚急匆匆探头,看清了谢忱山那稍显落魄的打扮,连声说道:这位师弟,倘若不能自保,怎可越过幽都山往这魔域来历练?需知这魔域内的魔头虽不敢伤及佛修,可这般劫掠的事情却仍是常有的事。

  已经被打劫了数十次的谢忱山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师兄说得极是,是我托大了。

  年轻和尚若不是有自家师兄带着,也是不敢贸然进这魔界来历练的。他见谢忱山仍然蓄发,以为是在家居士,修为必是低微。

  也不知怎的越了幽都山,入了这诡谲的魔域中来。他这一担心,多嘴的习惯又来了劲,便又说了几句。

  说得谢忱山那是连连颔首,深以为然,连称师兄指教得好。

  说得那年轻佛修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那善后的师兄转过身来,听得谢忱山一口一个师兄,眼皮不由得挑了挑。

  他那傻师弟不认得谢忱山,可他却是认得的!方才出手后,他便登时认出来那被拦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未曾想到那大名鼎鼎的无灯大师,私下却是这般、这般脾性!

  第9章

  净空并未告诉师弟,这位就是他所憧憬的无灯大师。

  许是怕破灭了小师弟心中的信念。

  毕竟本来他一直认为无灯大师是垂垂老矣稳重可亲的大师,万没想到会是是眼前这个面容普通的模样。

  甚至还会随口胡言!

  自谢忱山加入净空的队列中,已有一十五日。

  他们总算抵达了昝城。

  昝城可做是魔域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