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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红色的衣服,到处贴着囍字,又有吹锣打鼓,就是人间所说的夫妻了。修道的人,并非是和尚需要清心寡欲,也有不少结成道侣的,只是因为离剑门太遥远,所以丹阳也不知道,他们结成道侣时,是不是也需要吹锣打鼓,这样互相跪拜。

  谢婉清被夜风一吹,心中愁绪就散了不少,她心中已觉得丹阳十分古怪,又想,这样好看的人,说是精怪仙人也不为过,一时就觉得他这样天真是能理解的。便只当自己在愁思中,做了一场梦,道:不错。成亲是人生大喜事,都该高兴。

  她这样说着,就又被丹阳捅了一刀。

  那你哭什么。

  谢婉清:

  两情相悦成亲便是喜事。若有一日,你喜欢的人嫁给了别人,你也会伤心。她这样说着,声音就逐渐低下去,却又道,但只要他高兴,我,我愿意他好。

  又是高兴,又是不高兴。丹阳皱起眉头:那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言罢忍不住啧了一声:你们真麻烦。

  他这样不近人情,非要戳人伤心事,本该令人生气。谢婉清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对方可能听不明白。他连什么是相思都不懂,又能指望他明白什么呢?如果真的有人能这样无忧无虑,永远不知道伤心是什么滋味,也挺好的。想到这里,她说:高兴时也高兴,难过时也难过。但若一定要计较起来,我也并不后悔。还是情愿难过些的好。

  这样才不会白活一场,叫他忘了自己,或是自己忘了他。

  努力理解了半天的丹阳:你们真麻烦。

  谢婉清失笑:对,但愿公子永远不要像我一样麻烦。

  说罢,两人便不再多话,下头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俱是喜汽洋洋,欢声笑语能冲破天际。喜服映红了新人的脸庞,隐约可瞧见他们眼角的晶莹,似乎是喜极而泣。人间难求一白头,谢婉清看了很久,久到底下已散去宴席,人已离场,这才唏嘘一声长叹

  发现屋顶早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谢家小姐:

  喂!你好歹放我下去再走呀!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了。

  她欲哭无泪,正想朝着下面喊人救她,就觉得一阵清风拂过,眼前一花,已经落在地上。而此地正是一处画摊,面前是一幅空白的卷轴,仿佛先前一切都没有发生,全都是她梦一场。

  谢家小姐怔怔站着,左右相顾,只觉得自己魔怔了。那个令她魔怔的人,却早已一步化十,变幻间,人已至几里开外。

  得了一个并不明确的答案,看了一场十分无趣的热闹,丹阳也不大明白,既然都这么无趣,他为何还能在此闲逛。

  闲庭信步间,他视线忽然落至一处。

  那是一处糖人摊。

  长胡子的老伯低着头,专心致致浇灌手中糖人,不过片刻,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就成了型,而后被塞到一旁等着的孩子手中。

  谢谢伯伯。

  哎。

  老伯笑呵呵地摸了孩子的头,将钱放回口袋,这才注意到一人在旁边站了很久。他抬眼看去,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才笑道:这位公子,要糖人吗?

  丹阳看了眼他,又看着摊上已做成的糖,各种模样都有。这人倒是挺厉害的,不过寥寥几笔,这些糖汁就有如活物,栩栩如生。

  卖糖人的老伯又问了一遍,丹阳才道:那就做一个吧。

  好咧。老伯抬起手中小勺,道,公子喜欢什么模样?

  我

  丹阳张口,脑中却不期然想到季柯的模样,眉似刀鼻似小刀嘴似小小刀

  你如果想着一个人,自然见什么都是他的模样。我对着一张白纸发呆,又有什么稀奇呢。刚才那个女人的话忽然间就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丹阳心中一动,剩下半句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怔了半天,待老伯又问时,只说了一句:我不要了。就拔身而起,硬是将一片惊呼抛在了身后。夜风不但凉,更冷,胸腔中却涌起一股热意,令丹阳觉得难以纾解,似乎就这样在天地间飞上个三天三夜,才能好过一些。

  他一路疾行,月上柳梢头时,已回到太华山。剑门内静悄悄的,山下的雪仿佛都下到了山顶上。雪声簌簌,与山下的红灯结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剑门的禁制与丹阳于无物,他进出悄无声息,眨眼间,便已回到自己院外。此时,丹房内一出好戏早已上毕,各人早已归房。丹阳房内却有人。

  是季柯。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丹阳,啧了半天,觉得对方说不定又跑到哪个他不知道的旮旯子去练剑,当下决定不再乱找,呆在丹阳房内守株待兔。你可以乱跑,总不会不睡觉吧。途中遇到元真,元真道:这么晚了,师兄或许去哪个山头静悟了。季师兄找他有事吗?

  有事。

  当然有事。

  季柯一本正经:找他比剑。说罢自去丹阳房中不提,顺便关了门。

  元真:

  眼下丹阳归来,就见房内一盏灯如豆,扰了他半天心神的人老神在在占了他的桌子,占了他的茶盏,正拨着烛芯玩。

  丹阳:

  他默默退回了大殿,给剑宗始祖渺瀚真人上了一晚上的香。

  第59章 雪竹异状

  丹阳悄无声息退回大殿,默默给祖师爷烧了一晚香,也没管他老人家同不同意。他倒是退了个干干脆脆,这进进出出总有人知道。

  丹阳的气息一露,天生灵物最先有感应。金蛟八卦地把脑袋从袋子里透出来:哎,丹阳他已经回来了,来了又走了。你还傻等什么?

  拨着烛芯的季柯:你怎么知道。心中亦道,丹阳这袋子有问题吧,怎么里头的生灵想出来就出来,什么动静都能听见。

  金蛟道:我与他俱是天道之灵,能感觉到。

  季柯哧笑。

  你不信?金蛟吐了吐须须,我还知道你们亲嘴

  话没说完它就被季柯打了个结然后塞了回去。

  天机不可泄露不懂吗?知道那么多。

  可是金蛟闲着没事不会随口乱说,如它所言,丹阳确实来了又走。季柯捏着小瓷瓶沉思,难道丹阳避着他?想到这层,季柯眉间沉郁,片刻,倒不怒反笑。不错,若是心中坦荡,何至于避而不见,这种事原就不该是丹阳做的。

  行,你躲,本尊有耐心,尽量多宠着。慢慢耗。一夜过来尤其快,不过是眼睛一睁一闭的时间,季柯等至天边发亮,也未见丹阳身影。他又坐了一会儿,听闻外头已有声音响动,这才带了一身寒气拾阶而去。

  群英大会已正式开始,丹阳早早坐镇了前方。此次剑门有客共计五十六人,其中二十八人为分散小派代表。剩余二十八人中,连顾挽之、白撷影在内十人来自蓬莱,属蓬莱五大峰。还有十八人,包括玄心宗三人,法门弟子两人,妙法心弟子三人,小天山弟子两人,北华柳家两人,西平金家两人,东城苏氏两人,还有,南阳洛家亦有两人。